20世纪中国戏剧的“千里江山图”

 　　刘汭屿

　　去年4月，傅谨先生耗时17年的研究巨著《20世纪中国戏剧史》终于告成，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推出。

　　20世纪是中国戏剧意义非凡的百年。随着整个中国社会的巨大转型与深刻变革，传统戏曲走过了艰难的现代化进程，西方近代戏剧也以不同路径和形式进入中国，成为中国戏剧的重要组成部分。可以说，20世纪中国戏剧是整个中国戏剧研究领域最重要的议题之一，从上世纪末本世纪初始，就不断有学者致力于此，带来了不同角度、不同层次的观察与论述，积淀了不少成果。

　　傅谨先生以文艺学(美学)专业训练进入戏剧研究领域，以中国传统戏曲为主要研究对象，耕耘20余年，研究几乎遍及戏曲艺术的所有方面，功力深厚、成果丰硕，是戏剧研究界不可多得的综合型学者。傅谨先生关于“20世纪中国戏剧”议题的讨论已有多篇论文，收入《二十世纪中国戏剧导论》(北京：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，2004年)、《京剧学前沿》(北京：文化艺术出版社，2007年)等书中，其发表时曾引发强烈反响，并不同程度地影响了当今中国戏剧研究和舞台艺术实践的走向。

　　这部《20世纪中国戏剧史》以纯正的“戏剧本位”为中国戏剧百年的发展历程绘制了一幅宏大画卷。该书的理论框架是傅谨先生于本世纪初发表的《20世纪中国戏剧发展论纲》、《20世纪中国戏剧史的对象与方法》、《二十世纪中国戏剧的现代性与本土化》等论文，正如先生所言：“现代性和本土化是准确理解20世纪中国戏剧发展进程的两个基本维度，它对戏剧政治、艺术、娱乐三个不同层面的阐释，构成中国戏剧的错综复杂的发展轨迹。”因而《20世纪中国戏剧史》，实为20世纪中国戏剧的全景展现。

　　该书以1949年为界，分为上下两卷。上卷纵论20世纪前五十年中国戏剧的发展：在剧种维度上，包括京剧的兴盛、话剧的初生以及各地方剧种的争妍斗艳;在戏剧史议题上，则涉及城市戏剧的蓬勃发展、商业与戏剧的互动、抗战戏剧的复杂景观以及东西方戏剧的深度交流等。下卷纵论20世纪后五十年中国戏剧的演变：在发展阶段上，包括“戏改”的波动、“文革”的奇观与新时期的多元景象;在思潮动力上，则囊括传统的坚守与回归、政治和艺术的博弈、现代性的追求和反思以及舞台形态的剧烈变化等。这样的格局视野，不仅打通近代与现代，还打通京昆与地方戏、旧剧(传统戏曲)与新剧(新兴话剧)以及戏剧内外的藩篱，呈现出百年中国戏剧的恢弘气势，可谓20世纪中国戏剧之“千里江山图”。

　　傅谨先生的《20世纪中国戏剧史》作为专精传统戏曲研究的学者撰写的一部20世纪中国戏剧通史，打破了此前话剧学界对于20世纪中国戏剧史研究和叙述的“垄断”。对20世纪上半叶中国戏剧整体面貌的勾勒，不仅加重了传统戏曲的篇幅分量，还原了近代中国戏剧的真实生态，对新剧的生发过程和价值影响也有了更准确的论述;更可贵的是摆脱了“精英视角”，对充满活力的地方戏曲甚至民间小戏予以充分观照，并从戏剧发展的客观规律出发，对商业和市场予以充分尊重。而对20世纪下半叶中国戏剧发展历程的考察，则尽力从各种意识形态的压制遮蔽中突围，通过对多种史料的发掘与重新解读，呈现并分析多声道的历史声音，以逼近真相。因此，该书对“戏改”“文革”等重大争议性问题的处理，实为中国当代戏剧研究的重大突破;对新中国五十年戏剧发展曲折历程的总结与反思，也为中国戏剧在新世纪的发展指明方向。

　　要之，《20世纪中国戏剧史》是一部公允理性、当行本色、体大思精的戏剧史著作，是傅谨先生20余年中国戏剧研究成果的集大成之作，是对20世纪中国戏剧发展历程的完美总结。